慢火车6063次：穿越秦岭63载，跨行三省最低票价

郁郁秦岭深处，一列绿皮拖着白烟，缓缓穿梭于大山的褶皱之间。

跨行陕甘川三省、终年无休、最低票价仅1元……这列往返于陕西宝鸡与四川广元间的6063/4次普速列车，运行六十余年，虽几经车次变更，至今仍是联结大山与城市的重要纽带，沿线百姓赶集、上学、探亲都离不开它。

南都记者从国家铁路集团获悉，包括6063/4次在内，2017年以来，全路已常态化开行公益性“慢火车”81对，覆盖21个省（区、市），经停530个车站，途径吉林延边、内蒙古东部、湘西地区、云贵地区、凉山藏区、南疆地区等35个少数民族地区、104个国家级贫困县市。

沿线学生搭乘6063/4次列车上学。

致富车：跨行陕甘川三省，沿线村民把农贸市集开上火车

每天清晨7点30分，伴随着一声嘹亮的鸣笛声，6063次列车从宝鸡站准时发车，穿越秦巴山区，向广元站缓缓驶去。

56岁的列车长向宝林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。他的父亲曾参与修建宝成铁路，他自己也在宝成线上跑了几十年，担任6063次列车长也有十余年，“当年我跑车时还没成家，现在一头白发，和这些沿线老乡们很熟悉了，谁在哪上到哪下，我都能说得八九不离十。”

6063/4次列车长向宝林

向宝林告诉南都记者，6063/4次跨行陕西、甘肃、四川三省，沿途停靠37个车站（此前为38个，目前横现河车站已不再停靠），由于站站停、票价低，日常搭乘6063/4次出行的旅客，大多是秦巴山区的老乡们，他们或是背上自家种的瓜果蔬菜和家禽去县城售卖，或是去县城采买生活用品。

宁强县的阳平关站、燕子砭站是两个主要的农产品集结地，“最近背樱桃、胡豆、豌豆米、菜苗、辣子、红薯苗的老乡多，多是背到乐素河、凤县、两当去卖。还有一些背鸡鸭鹅的，一上车就放在车厢连接处，主要是背到广元去卖。”

6063/4次列车长向宝林（右一）

向宝林说，这趟列车全程350公里，最低票价仅1元，最高21.5元，20多年都没有涨价。“沿线老乡去卖菜，一般单程车票就4元，货物不收行李票，可以说是0，这就节省很大一笔开支。”

列车本身也是一个移动的农贸市集。上车的村民只要找列车员登记，列车广播员还会帮忙广播农产品供应信息，方便旅客购买。由于卖相好，价格适中，有时不用等到目的地，老乡们背的蔬果便卖光了。

此外，这趟列车上专门设有惠农助农车厢，四壁挂满了沿线各种土特产的照片和介绍，信息栏中列有农产品供销信息，也有用工需求。列车还与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建立联系，不定期在车上举办种植养殖技术和病虫害防治小课堂，在车厢悬挂农林知识展板，传播最新农业知识，帮他们种好地、打好粮。

如今，6063/4次途经的两当、徽县、略阳、宁强等贫困县已经全部脱贫摘帽。

通学车：每周送千余学生上下学，专门设立“通学车厢”

生于1990年的袁喆，则在这趟小慢车上度过了9年的通学时光。

袁喆的家在甘肃省徽县，这里与陕西省略阳县毗邻，袁喆从小学四年级起就一直过着搭乘6063次列车到略阳上学的生活。“略阳的教育条件相对较好，但离我家约有70公里，坐小慢车大约一个半小时。”

向宝林告诉南都记者，6063/4次列车运行区间大多数车站地处偏僻、不便，因学校相对集中在县城，每周都有上千名学生乘坐6063/4次列车从大山深处到沿线的二十多所学校上学，其中以小学生居多。为了保证孩子们的安全，列车乘务员会专门组织他们集中乘坐一个车厢，到站后将孩子们安全送下车。

6063次/4列车专门设置了“通学车厢”

2017年底，中国铁路西安局集团有限公司对6063次/4列车进行了重点打造。列车专门设立了“通学车厢”，为孩子们定做加大加宽的小桌板，安装后能同时容纳四个孩子趴在上面学习使用。同时还设立了列车书架，供孩子们免费阅读。

向宝林说，起初，列车员们自掏腰包购买孩子喜爱的课外书，后来铁路职工以及社会人士加入捐书行列，书籍数量越来越多，种类也越来越丰富。

6063次/4列车专门设置了“通学车厢”

从兰州交通大学铁道信号专业毕业后，袁喆进入中国铁路西安局宝鸡电务段，为曾经护送自己上学的宝成铁路工作。工作后，他还是经常乘坐这趟车，感慨车况比自己上学时有了很大改善。

袁喆告诉南都记者，尽管随着的建设，乘坐这趟列车的人越来越少，但他觉得这条铁路对许多人而言仍然发挥着巨大的作用。

“我在管内总能见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坐车上下学，从聂家湾到徽县坐火车只需要10分钟。但因她家离车站还有20多分钟路程，雨雪天气容易误车，赶不上火车也没有班车，有一次她没有赶上火车，只能沿着山路走4个多小时去学校。”袁喆说，“山区孩子太不容易，他们需要这趟车安全到校，也是对我们工作的肯定。”

曾搭乘6063/4次列车通学的袁喆，如今也在宝成铁路工作。

公益车：81对公益性“慢火车”常态化运行，25年未涨价

1958年1月1日，宝成铁路正式建成通车，这趟秦岭小慢车就开始运行，客流群主要是出行的沿线居民、铁路通勤职工以及上下学的孩子。如今，客流结构也在悄然发生变化。

向宝林告诉南都记者，随着城镇化建设和乡村的开通，乘坐6063/4次满足“刚需”的老乡、学生有所减少，但以旅游为目的旅客增加了。由于这趟小慢车能将秦岭四季美景尽收眼底，各地游客慕名而来，也带动了当地旅游和农家乐。“现在每天乘车去户外、看风景的，大约占总客流的30%。每年一到红叶季、下雪天，游客人数更是暴增。”

事实上，全国公益性“慢火车”已实现常态化开行，6063/4次只是其中之一。

南都记者从国铁集团获悉，2017年以来，全路常态化开行公益性“慢火车”81对，覆盖21个省（区、市），经停530个车站，途径吉林延边、内蒙古东部、湘西地区、云贵地区、凉山藏区、南疆地区等35个少数民族地区、104个国家级贫困县市。

新华社照片，2021年4月11日，5633次列车停靠车站后，彝族小商贩忙着把货卸下来。该列车从普雄到攀枝花南全程共行驶11小时4分钟，沿途停靠26个站。

国铁集团有关负责人向南都记者介绍，公益性“慢火车”始终执行国家1995年批准的普速旅价率，25年未涨价，远低于公路票价水平。比如，穿行大凉山崇山峻岭间的由普雄至攀枝花的5633/34次列车全程运行353公里，硬座票价仅为25.5元。由于票价低、安全方便、运行稳定，公益性“慢火车”已成为沿线老百姓外出务工、求医就学、逢会赶集的主要交通工具，极大改善了贫困地区群众出行条件，为沿线群众脱贫致富提供了强有力支撑。

国铁集团有关负责人告诉南都记者，公益性“慢火车”服务条件有了明显改善，已建立投入保障长效机制，累计投入5.8亿元，对存在安全隐患的进出站通道、雨棚、跨线设施等基础设施进行提升改造，对车站供水、供暖、供电、照明、引导警示标识等设备设施进行补强，显著改善了乘降条件，确保了群众出行安全。在此基础上，国铁集团还适应惠民助民需要，打造列车“乡村集贸市场”，开办车站 “扶贫专柜”，助力贫困地区群众脱贫致富，针对群众出行遇到的困难，积极做好助老、助幼、助残、助农、微公益等帮扶工作。